烈烈桓桓

烈烈桓桓(17)

伊阙之战(白起列传:其明年,白起为左更,攻韩、魏於伊阙,斩首二十四万,又虏其将公孙喜,拔五城。)

本篇出场基友:蒙骜,王陵,司马梗。

成名战啊成名战!

------------正文分割------------

春日渐暖,秦军的冰壁从初时仅有的少许水滴滴落已演变成每隔几尺就有一股水流直下,冰壁上被股股流水侵蚀得沟壑纵横,秦军搅拌泥浆的人手日益增多,每日需要的泥土杂草也与日俱增,联军在看着,联军在等着。伊水也开始有动静了,较厚的冰层先是融开一小个洞,小洞四周蛛网般缓缓裂开细缝,冰层下暗流涌动,冰层上温度渐升,达到某一个临界点,厚实的冰层瞬间分崩离析,裂开的小冰块顺水漂流,伊水汤汤,浩荡东流。

联军兀自干等,秦军已发动总攻。

伊水初开河,上游洛阳南郊的码头被一个财大气粗的商会包下,几艘高大的楼船停泊靠岸,收购的货物源源不断搬到楼船,两天前,满载的船队拔锚起航,悠悠南下,停在人影稀少的一段河岸边,夜色下,如巍然的山峰伫立在森森的水中。岸边星星点点燃起几只火把,看不清火把的杆,火焰恍然漂浮在空中,魅影晃动,飘忽的火焰如来自地狱的鬼火,闪烁跳动,不多时,火焰熄灭,楼船的周围多出密密匝匝的船筏,仿佛饥饿的鱼群争先恐后,鱼贯而下去寻觅猎物。

船队在快接近秦军营垒的水段分为两队,一队继续向下游前行,一队便道靠西岸停船。这是蒙骜带领的秦军第一队人马,三万步卒一万弩手,弩手登陆西岸,步卒绕道联军后方。

“蒙骜率军四万,三校步一校弩,上游水路绕后,弩队设置在西岸截击渡水的联军,步卒从第三通鼓令,右后方冲击敌阵,设置路障,阻碍右翼联军骑兵和战车冲阵。”

昨日清晨帅帐聚将与以往不同,众将皆在帐外候令,每次一人进帐,所听军令仅是本部军令,每部之间互不知道对方军令,因为此战以少对多,不比寻常,各部之间必须独立行动,一来防止军令外泄让联军有所准备,二来此战环环相扣,避免各部之间依赖心理过重,故一部只行一令,务必人人奋勇,个个当先,除了白起本人,众将不知联动部队行军走向,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各军俱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二部是司马梗率领的两万骑兵。

“司马梗率两万骑兵,沿香山山脊而下,屯兵联军后方的半坡处,骑兵从第二通鼓令,左后方冲入敌阵,避开左翼联军骑兵战车,冲击联军步卒对峙的中阵。”

两万秦军骑兵沿山阴徐徐上行,马蹄皆以麻布杂草包裹,军马颜色太杂,非黑色马均用黑麻蒙住马身,骑兵甲士最大限度减少负重,确保骑兵的灵活性,每人只着轻质皮胸甲,背一支短剑一支长戈,弓弩箭壶皆弃,一人一马一剑一戈行走于香山窄道,没有一点异响,山风挂过,只听见树叶草木簌簌的颤抖声。

六万兵马已出,第三部是驻守阵地的余下人马,王陵率领坚守壁垒。

“王陵率营地兵马,守于冰壁内,准备大量火把旗帜,没人持两只火把,人人背负旗帜,从第一通首鼓令,开壁出营,摇旗呐喊,三通鼓过,率一万步卒入阵冲杀。”

白起对王陵下达的军令时时回响在王陵耳边,他不知蒙骜司马梗的动向,更猜不出白起的整盘布局,他只知道目前军队留守情况,两万秦军精锐,其中五千是选拔入编的黑鹰旗,五千时黑鹰旗预备役,军营中所有马都给他们配置,余下一万步卒是白起初接手军队时粗略选出的单兵作战能力较强的劲卒,也是将令中三通鼓后他率领冲阵的步卒,以少战多还分兵而动,一万人马冲阵联军二十八万,王陵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鸟!”王陵饮酒般饮下一碗融化的冰水,本想把碗砸碎,又怕动静太大,抬起的碗狠狠扣在大腿上,厉声教导眼前略显迷茫的裨将们:“都给我打起二十分精神,瞌睡的冲一把凉水,上将军无论怎样安排必然有上将军的道理,稍后出战,即便是死,也得至少杀五个韩魏的面瓜们,少杀一个都不能死,听见没,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秦军,别给我丢脸,上将军在,秦军必胜!”

“上将军在,秦军必胜!”裨将们不敢出声,但口型整齐划一。

“上将军就是秦军的神。”王陵心中默念,他坚信,白起一定能带领秦军大胜。

军中紧张已随着刚才激流倾泻的话消失不见,涌动的能量在秦营里蓄势待发。

白起的帅帐连夜搬至上次观阵的峰顶,此处视野极佳,敌我情形一览无余,此处通透开阔,足以放置下六张军鼓,白起的帅帐没有帆布案桌,就是一张鼓,一柄剑。

春风猎猎,一身黑衣未着甲胄的白起站在山头眺望天边,等泛白色的天际线喷薄而出。

天边已现鱼肚白,山顶的鼓声和着晨风缓缓发出,鼓点悠扬婉转,如大漠中连边的鼓角声唤醒沉睡的山河,打破苍穹的寂静,惊醒尚在梦中的凡人。

联军中的嘈杂声此起彼伏,没有一点规律,很快就淹没在秦军的冲锋呐喊里,天蒙蒙亮,没亮到能清清楚楚看清一切的光景,也不是黑得伸手难见五指,夹杂在这昏暗间,秦军火把连片,黑色的旗帜星罗密布,不知多少,鼓声隆隆,马蹄哒哒,喊声震天。

“秦军冲阵了,秦军冲阵了。”联军斥候一路喊着一路冲到韩军中军。

“有多少人?”韩军将领盔甲尚未穿戴整齐。

“看旗帜应该是冰壁内的八万秦军一同冲阵,秦军全军出动。”

“天色太暗又太仓促前阵战车没发用,你去调步卒先去抵挡,再去通知魏军,通知魏军。”韩军将领好不容易才把头盔扶正。

韩军步卒乱轰轰调整阵地,前阵战车要给步卒让道路又看不清,相互碰撞抵触,后阵的魏军还在懵懂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

鼓声变急促了,如瓢泼暴雨连珠而下,鼓点紧密相连,鼓槌铁棍敲击鼓身的哒哒声中隐约还有紧促的马蹄踏泥声。

第二通鼓响起,山坡上已修整了个半时辰的秦军骑兵飞速上马,五千骑为一排俯冲下山,接近联军左后阵脚,方正的骑兵队伍以第一排骑兵中央为基准,两侧减速,中间加速,化方阵为锥形,春日惊雷般猛然冲入联军阵地,朦胧中魏军步卒来不及组织阵型,韩军步卒又乱麻麻和战车调换阵地,没有调度没有指挥,韩军步卒从哪到前阵的都有,左翼的魏军骑兵被韩军挡住,进退不能。

鼓声转慢转沉,如平地乍起惊雷,单鼓点变为双鼓点,两只鼓槌浑然一体势沉千钧落于鼓面上,击鼓人的汗水和露水在牛皮上泛开涟漪。

最后一通鼓响起,伊水沸腾了,东岸边枕戈待旦的秦军步卒集结队列,小跑起步调整队形,队伍整齐后,朝联军右后阵脚冲刺。同时,营垒前的秦军熄灭火把,背负的旗帜全插在地里,王陵带领一万劲卒正面冲阵。

三通鼓毕,联军几乎全面炸营。

“暴将军,此为何故,何以至此呐?”魏军主将在魏武卒的保护下出帐欲重新布置阵地,面对慌忙奔逃衣冠不整的韩军主将暴鸢,这位魏国老将被气得面色铁青,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倒竖。

“公孙老将军,我也不知啊,今晨秦军突然突围,我调步卒到前阵,可不知后方如何冒出两队秦军的援军,冲散军阵,军中大乱,老将军快拿个主意吧。”暴鸢发现阵脚大乱,再无法组织抵挡,只得弃韩军大部于不顾,奔逃到魏军想乞求魏武卒的保护。

“秦军援军多少?”

“一队骑兵一队步兵,天色昏暗,看不清旗帜,不知主将,不知多少。”

并非联军胆怯只顾后撤不探军情,也非天色昏暗难以辨别秦军黑色旗帜,而是秦军压根就没带任何旗帜,无论是现行出营的蒙骜司马梗部,还是最后参战的王陵部,三队人马没有一杆军旗或将旗,后队人马紧跟前队,前队人马紧跟领军之将,蒙骜部在右翼设置了简单的路障阻止右翼骑兵冲击后汇合王陵部以人字雁行阵结阵进攻,司马梗的骑兵则分成三队,主队一万人尾随步卒,步卒雁行阵人字成型,骑兵快速切割联军,将人字封口变阵为三角阵,绞杀三角之内的联军,另两队骑兵各五千人分成两翼掩护步卒军阵,三股黑色潮水穿梭于战场,所到之处,杀声震天,尸横遍野,他们已不是血肉之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饿鬼尾随着血腥味,疯狂汲取着鲜血带给他们的养分和力量。

联军全线溃败,两个侧后方的魏军裹挟着前面的韩军,进退不能,惊慌失措的韩军又冲散两翼的骑兵,无人指挥,各自未战,又无敌军旗帜,骑兵与战车一团乱麻,四处乱窜,把溃逃的联军又冲得四分五裂,好不容易逃至河边,以逸待劳的秦军弩队站在船上,等候他们多时了,箭雨之下,伊水东岸积尸成丘。

巳时过半,太阳也没露面,乌云密布,春雷滚滚,天空似乎也在低吟呜咽,酝酿着满腔泪水。

两个时辰的咆哮砍杀声慢慢平息,这场杀戮已接近尾声,统一的步调,整齐的马蹄,铁甲摩擦的铿锵声、风卷盔缨的飕飗声、水滴打上矛戟的铮铮声为这场战役奏出最后悦耳的旋律,开始下雨了,小雨淅沥,给马蹄添加上踏水声的变调。

第四部秦军来了,为伊阙之战画上圆满的句号。

一万黑鹰旗俱是全幅玄色重甲,手执长矛,身背一支短戟,一张铁弓,马鞍挎两壶羽箭一柄重剑,坐下全是黑马,这支压轴出场的军队浑身上下没一丝杂色,空中本就灰暗的乌云被映得颜色更深。

第四部秦军没有鼓声为号,前队抵达最后一支联军所在的战场有序朝两边散开,给中军让道,中军率先出来的旗手拉着秦字大纛,金线绣制的秦字在阴雨中越发显眼,大纛屹立阵前,其余三部人马井然列队,四面围住联军,而后军旗出阵,展翅的雄鹰在旗面上呼之欲出,绲金边黑旗,白线描边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鹰隼,秦军黑鹰旗首次在战场露面,最后是帅旗,秦军帅旗仅比将旗略大,其余做工装饰与将旗无二,与联军花哨浮华的帅旗形成鲜明对比,帅旗上没任何花纹,就是一个白字,简单朴素得不像帅旗,旗下,是第四部秦军的号令,白起,以身为令。

“杀。”

白起没有发声,但他张口吐出的气似与空气形成了共颤,副将敏锐接受到信息,如离弦之箭脱缰出阵,黑鹰旗飞速分为两翼,向阵中的联军奔去。

残余的联军不到一万六千人,近四千韩军,一万二魏武卒,韩军被魏武卒分离在外,紧紧拥护住中央的帅旗。

“开弓!”

接近被挤在前部的韩军,副将洪亮的声音划破战场,这是联军第一次实际听见秦军的号令,没等他们反应,韩军四千已倒下,他们也来不及反应,黑鹰旗疾如风,韩军无盾无可奈何。

两翼黑鹰旗绕开巨盾结圆阵防御的魏武卒,如急速拉开的帷幕,一骑破幕而出,虎纹盔、玄铁甲、黑色熊皮披风、无一丝杂毛的纯黑骏马,恰似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待魏军看清时,只见暴鸢贯穿喉咙的箭头上血流如注,飞驰到黑鹰旗前的人手上的铁弓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秦军主将,秦军主将。”压抑的骚动在魏军阵中一浪一浪传过,联军不复存在,只剩魏军孤军奋战。

“锥形阵,杀!”白起勒马转身,张弓搭箭,魏军帅旗应声而落。

听闻将令,蒙骜王陵司马梗三人单骑出列,分领黑鹰旗一军,各三千三百人,下马结阵,古法锥形阵是常用的攻击阵型,形如尖锥,以尖突阵,两锥切割,分军破敌,经白起改进的锥形阵,整体如旧法仍为锥形,但大锥之下再分化为无数个小锥,大锥破阵后小锥分化跟进,把敌阵快速割裂,或三人为一小锥或五人为一小锥,入阵后再三锥至七锥分别结阵,永远保持以多占少的阵势对敌,王陵率领的锥尖已入阵,蒙骜、司马梗的锥边稳步跟进。

“从今日始,再无名动天下,纵横河西的魏武卒了!”白起拂去铁弓表面的水迹,将弓收回马鞍。

雨已转大,沿着白起的头盔落在白起脸上,在沿着双颊汇集在下颚,聚集的雨滴落在地面,一片猩红。

“传书回宜阳,派人来记战功。”白起看着雨中的紫红色一块一块逐步被黑色吞噬,他默然传令:“俘虏放回东岸,战死敌军斩首计数,魏武卒垒观。”

白起声音不大,只有隆隆雷声回响。

伊阙之战,八万秦军大败韩魏东周联军二十八万,斩首二十四万,韩军主将暴鸢阵亡,魏军主将公孙喜最后冲阵之时晕倒在阵中,被俘。

公孙喜醒来的这天,风平浪静,大雨如注。与他所料不同,他没被关押在囚车,秦军为他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军帐,没有重兵把守,甚至无人看管,公孙喜确认帐内无秦兵后,撑着沉重的身子,偷偷溜出军帐,见到光的一刹,他瞬间瘫软,他以为他已经阵亡,他以为他已经来到地狱。

人间哪能有如此景象,公孙喜眼前是一个大坑,雨中不穿蓑衣,仅着黑色麻衣的秦兵在坑内忙碌着,有条不紊,雨水冲刷在公孙喜脸上,雨帘中当是模糊的景象却在他眼中清晰百倍,堆积成山的联军尸体旁,秦军有序对尸体进行处理,从尸丘上拉出一具联军,装备精良受损不严重的就扒下皮甲铁器,将躯体推下到后面秦兵前,这里一排秦兵拿着斧钺拿着大刀,看到滚下的躯体熟练斩下首级,对一旁简易案几上潦草记录的卒吏说了句什么,而后把联军的脑袋往坑里一扔,余下的躯体抬上运输的马车,累积到一定高度,有秦兵拉走满载的马车再赶上另一辆空荡荡的车,秦军没有一丝慌张恐惧,按部就班,井井有条,他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一台完备的屠戮机械中的一个零件,土坑内也有秦军,首级扔进土坑不是任由滚落,坑内专人负责将联军的头颅一层一层的收纳放置,整整齐齐,联军在秦兵眼中不再是人类,只是一个物品,人间如何能有此景象。

公孙喜再也受不了,干呕不止,他昏迷的几日水米未进,想吐都吐不出东西,巡视的秦将发现他,架起他朝山顶走去。

雨势转小,山风骤起。

“上将军,魏军主将公孙喜在帐外观景,末将把他带来了。”裨将万分恭敬行了一礼便退下,留下公孙喜颤巍定在原地。

眼前之人哪里是秦军主将,他正身站在雨下,雨幕里公孙喜只能模糊看见侧影,冷峻的侧颜没有一点生气,杵剑巍然挺立,漠视山下进行的一切,他哪里是秦军主将,分明是才从地狱走出主宰着杀戮的死神。

“屠夫!”公孙喜声嘶力竭,用尽浑身力气。

“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公孙老将军是从戎多年的老将,伊阙之战,秦军与联军堂堂沙场对决,俱是阳谋军争,将军辱我为屠夫,不妥吧。”

与公孙喜所想的嗜血残暴不同,他本想激怒死神以求速死,可死神的话里没有愤怒,没有欣喜,更没有怜悯,淡然得没有一点滋味。

“下面积尸成山,头颅垒塔,难道二十八万联军全死在沙场任你屠戮么?”公孙喜的声音更大了,如此行径定然是凶暴成性,如何还能平心静气为屠夫二字辩解,公孙喜不信,他怒吼质问:“这般杀戮,你不怕触怒于天,伤于天道么?”

“天道?将军倥偬一生,征伐半世,同是带兵之人,莫非你要和我说鬼神虚妄之谈,图谶无稽之言。”

公孙喜还欲再说,那深沉如壑的声音又响起:“自商君变法,秦军以首级记功,枭首计数,累功分爵,不失于法道;战场对阵,必有杀伐,军过不略民,战胜不杀俘,不失于兵道;你们韩魏联军初始欲争功,置周天子疲师弱卒于东岸,彼未攻秦,我亦未攻彼,连同联军俘虏都放回东岸各自归国,我自认为不失于人道,书云天道无穷,如此而言,我何失于天道。”

“秦军援军有多少?”公孙喜没来由信口一问。

“没有援军,全军八万。”

公孙喜彻底哑然,之前的愤怒除了掩饰所见情景的恐惧外更多是不敢承认兵事上的失败,所以他极力要给秦军贴上标签,血肉之躯的凡人败给滥杀嗜血的魔鬼不丢脸,甚至还能浩然抨击,大义赴死,可闻言后,他发现眼前的死神当真是无可指摘,联军全然败于军事,败于技不如人,死神亦是战神。

“败军之将,唯求一死,死前有一心愿,愿将军赐教,八万秦军如何击败二十八,不,二十六万韩魏联军。”公孙喜秉着一口气,颓然站定。

“别劳烦上将军了,我给你说说,也让你死而瞑目。”一旁的司马梗抢下话头:“年前向寿新败,上将军刚接手时大雪封路,你们不趁秦军新败冒雪追击,此可谓一鼓不作气,而后上将军率军和你们隔河对峙,当时伊水冻结,天寒地冻,我军也无壁垒,你们想等开春河水干涸再进攻,不过上将军当时就定计破军,此可谓再而衰,而后我们依计撤退诱你们渡河,我军一夜之间筑数丈冰壁,你们不仅不攻,反而变了阵势几近内讧,此可谓三而竭,之后嘛为了避免你们内讧影响我们立功,所以我军出击,以鼓为号,三万步一万弩手卒从上游伊水登船绕道你们右下方,我率领两万骑兵从香山阴面绕道你们左下方,大营中仅留两万人马先做疑兵引韩军来防,而后三路齐上,大营出击一万步卒精锐,七万人马杀你们西安二十六万联军,我也没想到你们二十六万人说炸营就炸营,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混乱之中自相攻伐践踏,反倒是帮着我们立功,最后嘛我军记首二十四万,联军窜逃不到万,俘虏一万二放回东岸去下游收尸了。”

“司马梗,故事都不会讲,你还说漏了一万最重要的队伍。”王陵补充道。

“哦,说漏了。最后和你们魏武卒决战的是上将军亲自选拔训练统领的秦军精锐之最。”司马梗指向一处略低的丘地,丘地上有一个黑色小丘,傲然说:“魏武卒已经从战国消失,今后天下只有一支闻之胆寒,纵横六国的秦军-黑鹰旗,还有一位震怖六国,神鬼莫当的秦军战神-上将军!”

公孙喜朝小丘挪了挪,雨完全停止,太阳在乌云后隐隐欲出,一半光一半阴翳均分映照在白起面上,既有阳光之光耀璀璨,又有阴影之冷酷峻寒,如黑底白字的帅旗,黑白各半。

“白什么?”公孙喜又迈出一步,盯着帅旗。

“白起。”

“杀神也好,战神也罢,白起,你当真军决阳谋举世无双,今日你踏着数十万尸骨一战封神,他日你必当再踏着数十万尸骨一战陨落,无关鬼神,至刚易折,至强必伤。”

“上将军,战神,上将军,战神!”

和着秦军震撼山河的呼声,公孙喜轰然坠于黑色小丘旁。

“公孙喜斩首垒于观顶!”

黑色小丘是摆放齐整、魏武卒头颅垒筑的京观,公孙喜置于观顶,观侧盖着魏字大旗和武卒军旗,待以土封观后,魏武卒在世上的最后一抹痕迹也将被尘泥抹去。

太阳破云而出,阳光直照山巅,山下更加漆黑,山峰上一尊神像如塑金身。

评论

热度(16)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